我们还能做些什么——耒阳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的调研与思考

近年来，“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这些新生词语开始频繁走进我们的视线，特别是春节期间，我看到新华网记者跟拍在广东务工农民石欣回家，发表在全国各大网络的图片故事《最温情的牵挂》，深深打动了我的心，让我久久无法忘记。联想到下乡调研、节日走访时看到的情景，我不禁萌生一个疑问，耒阳的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他们的生存环境、生活状况怎么样？他们有哪些困难、要求？我们做了些什么、还可以做些什么？带着这些问题，我与相关部门的同志，利用短暂的三天，走进乡镇学校，走入失独家庭，走访空巢老人，看了很多、聊了很多、听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走下去，我们看到了什么？

我们看到了留守儿童期盼的眼神。调研的第一天，我们与教育局的同志进行了交流，并走访了实验中学铁路园分校、黄市中学、太平中心校，与11个留守儿童和8位老师进行了谈话。实验中学铁路园分校在城郊，是一所9年一贯制学校，在校学生748人，其中留守儿童238人，占比31.8%；黄市镇中学从城区坐车大概需要40分钟，在校学生900人，其中留守儿童259人，占比28.7%；太平中心校位于偏远贫困山区，留守儿童占比70%左右，其中的寿洲学校，在校学生102人，留守儿童86人，占比84.3%。从教育局得知，全市义务教育阶段在校学生共有17.3万人，保守估计全市留守儿童大概有6万多人。与留守儿童聊天的过程中，我们了解到，这些留守儿童父母除过年过节、红白喜事等重要事情，一年难得回家，有的甚至五六年没有回家一次，平时一般由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负责照顾，有的甚至要照顾6个不同大少的留守儿童。印象最深的是，几乎每个留守儿童在访谈过程中都会流泪，在面对“最希望爸爸妈妈为你做什么事情”的问题时，大都会回答“希望爸爸妈妈能陪在身边”。

我们看到了失独家庭悲伤的眼泪。调研的第二天，我们在卫计局座谈，了解全市失独家庭情况，并走访了南阳镇朱子村21组失独老人李瑞兰和水东江办事处石梓村9组失独老人李选笔。据卫计局统计数据，截止2016年，全市登记在册的独生子女家庭有57704户，失独家庭有180户，其中49岁以下有11户21人，49岁以上有161户262人，造成失独的原因主要是疾病以及车祸、溺水等意外事件。走访的两户失独家庭，都是孤身一人，独自生活。李瑞兰现年64周岁，1983年生育一儿，在24岁时不幸死亡，“老伴”在09年患脑血栓过世，平时在离家不远的养猪场帮人煮饭、看护门院，每月可以领取500元工资。李选笔现年73岁，双目失明，借住在村里的公房，1979年时生育一女，不到4岁因病夭折，妻子前些年刚过世。在与他们交流过程中，我们不止一次听到他们说道，“如果孩子不走，应该已经成家了，我就可以享福了”。特别是当我们问道到老了以后不能动怎么办时，李瑞兰满眼泪水，伴随着一声叹息，哽咽着一句“人家一年一个清明节，我们天天是清明节”“以后实在动不了就算了，死哪里算哪里”。

我们看到了空巢老人躲闪的眼光。如果说“留守儿童”是青少年儿童中“弱势群体”，那么空巢老人就是老年群体中的“弱势群体”。调研前，我们与30个乡镇办事处进行了交流，据他们上报的数据估计，全市空巢老人最少有25000多户38000多人。调研第三天，我们走访了2户空巢老人，一是淝田镇振兴村6组雷国录，一是原泗门镇白沙村11组龙元义、资芳庭夫妇。雷国录今年72岁，身体较好，自1999年开始，一儿两女陆陆续续到广东打工，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地里做农活，晚上守着建了有20多年的房子，不看电视，很少与邻里串门，与旧房子有着鲜明的对比是，在厅屋醒目的位置有一张一尘不染全家福；龙元义、资芳庭育有一儿三女，都在广东打工，两年前儿子新建了一栋三层小楼，平时只有他们两居住。我们事先从子女情况、家庭收入、身体情况、精神生活等方面设置好了8个问题，并一一向他们询问。很多时候，他们只用简单的语言回答，甚至会故意避开一些问题，比如问到儿女什么时候回家、身体不好怎么办等问题时，他们都会反问一句“还能怎么办？”。

几天调研走访下来，很受感触，也很伤感。值得欣慰的是，近年来从上级层面、耒阳本级、社会层面，对这“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也引起了一定重视，有政策、有行动、有效果。上级层面。国家先后出台了《关于加强农村留守儿童关爱保护工作的意见》《关于进一步做好计划生育特殊困难家庭扶助工作的通知》等文件，省里也先后出台了《关于切实加强农村关心下一代工作的意见》《关于在全省开展农村留守儿童“合理监护、相伴成长”关爱保护专项行动的通知》等文件，并制定了一系列的保障机制和帮扶政策，为这三类特殊群体的生活、医疗、学习提供了政策保障。耒阳层面。近年来，我市民生支出占财政总支出的比重达均达到80%以上，先后开展了“三联三促”“三变三为”“精准扶贫”等活动，特别是“三关爱”活动，我们聚焦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组建了“三关爱”工作队，建立“亲情交流平台”，开展学习辅导、巡回义诊、巡回义演、养老关怀，得到了社会各界的高度赞扬。失独家庭、空巢老人方面，我市落实上级特殊帮扶政策，按照490元/月的标准对失独家庭进行资金帮扶，仅2016年共发放特别扶助金140余万元。我市还加大了敬老院建设力度，全市有条件的乡镇办事处至少有1所敬老院。同时，对符合低保、“五保”标准的失独家庭、空巢老人，一律享受低保、“五保”补贴。另外，我市计生协还为失独家庭购买了城乡医疗保险，对有生育欲望的家庭进行资金帮扶。留守儿童方面，市关工委联合市教育基金会，对留守贫困学生进行资助，助学金3000、4000、5000元不等，每年发放助学金近百万元。市教育局要求各学校配备兼职心理咨询师，并以班为单位建档立卡，班主任定期不定期找留守儿童谈心谈话，主动对留守儿童进行心理教育和疏导。社会层面，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和慈善机构经常自发性开展 “一对一”帮扶、爱心捐助等活动，在其生活、学习等方面给予大力资助，据统计，近年来，仅耒阳籍企业家就捐赠各类物资80多万元。我市志愿者协会也定期不定期开展慰问活动，近三年来，先后开展各类志愿者活动200多次，为他们打扫卫生、挑水煮饭、洗衣修发等，让他们切身感受到社会的大爱。

回来后，我们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他们的问题有很多。虽然这几天仅仅是走了几所学校、几个乡镇、几户家庭，但我对这三个特殊群体有了更加立体的认知、更加全面的了解、更加直观的感受。从留守儿童来看，他们大部分性格内向柔弱、学习习惯不好、逆反心理明显。老师们普遍反映留守儿童缺乏家庭教育，他们身心、学习、成长面临着失管、失教和失衡的问题，一些留守儿童经常逃课，性格内向、偏激，长期沉迷网吧，甚至打架斗殴、“混社会”。留守儿童这个庞大的群体，所面临的问题、所产生的影响已经不容忽视。从失独家庭来看，主要是经济条件差、精神空虚、养老保障难。“失独家庭”是一个十分特殊群体，无论是养老、生活，还是精神慰藉，都面临这重重困境。他们大部分生活贫苦、居无定所，由于经历丧子之痛，晚年失去了支撑和依靠，生活倍感无望，常常选择自我封闭，内心孤寂，十分无助。从空巢老人来看，大多数家庭收入低，生活条件差，除了日常的农田劳作，还要承担抚养和教育后代的责任，与“留守儿童”相依相伴。他们常年患病，然而经济的拮据，致使他们中大多数选择忍受痛苦的折磨，而不是选择去看病，更不用说有时间考虑自己的精神世界。他们缺乏生活照料，由于子女们不在身边，日常生活中的大小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安全隐患较多。

我们想到了我们的问题也不少。一是职责不清。从调研了解的情况来看，职责不清、分工不明是政府部门当前存在最大的问题。除了“失独家庭”由卫计局家庭发展股、妇幼保健股主管外，“留守儿童”没有具体主管单位，团委、民政局、关工委、妇联、教育局等部门都有一定的职责，而“空巢老人”没有部门主管，想了解相关情况都不知道该向哪里询问。特别是乡镇办事处、村组社区，都没有明确的工作职责、任务，缺位十分严重。另外，有个别失独家庭反映，乡镇敬老院条件较差、管理混乱，他们说“就算老了也不想去敬老院”。二是关心不够。近年来，我们虽然组织开展了一系列关爱活动，但大部分都是“一阵风”式。除了特殊的日子走访慰问，很多时候还是“不管不顾”，就算走访慰问，也是送物资多，对他们精神关心不够。三是发展不快。这是造成留守儿童、空巢老人最主要的原因。事实证明，经济越发达，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就越少。从乡镇来看，黄市镇有大理石、煤炭和蔡伦竹海旅游景区，经济发展较好，就业的机会多，留守儿童、空巢老人较少；太平是省级贫困乡，以传统农业为主，经济发展较慢，到外地打工人员较多，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相对就多。从全市来看，近几年我市正处在经济社会发展的转型时期，虽然想了很多办法、动了很多脑筋、做了很多事情，并且也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创业政策，开展就业培训，但与沿海地区相比，经济发展较慢，就业机会不多，工资待遇较低，现在每年外出务工将近30多万人。

接下来，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我们还要把认识再提高一些。习总书记曾强调，在奔小康的路上，“绝不能让一人掉队”。“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是社会大家庭的重要成员，是需要政府和社会各界格外关心的特殊群体。他们的形成可能与全市的领导干部没有直接关系，但他们的生活状况如何、社会地位怎样，却体现一个为政者的良心，体现着我们工作的成败。在其位要谋其政。作为一个地方的领导干部，不管大小，不分岗位，做好“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工作，都是我们分内之事，躲不得，推不掉，更不能有怨言，必须主动担当，积极作为。

我们还要把分工再明确一些。关心帮助“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必须明确各单位、各部门的职责。根据现有的职责分工，从实际出发，耒阳将在近期出台《关于开展关爱失独家庭、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活动的实施方案》，成立以市委书记为组长、市委所有常委为主的“三关爱”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失独家庭关爱组、留守儿童关爱组、空巢老人关爱组等4个常设机构，进一步明确了全市各相关单位，特别是30个乡镇办事处的工作职责，建立健全“三关爱”长效机制，切实做好“失独家庭”“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的关心关爱工作。同时，要逐步建立健全市级领导联村制、乡镇办事处干部走访制和村组干部负责制，定期不定期走访，及时帮助。

我们还要把基础再夯实一些。要大力推进学校均衡发展，打破进城务工人员子女读书的“藩篱”，加大农村小学投入，加强师资队伍建设，完善音乐、美术、体育等科目设备，针对留守儿童积极开展丰富多彩的集体活动，同时在学校建立心理咨询室、亲情聊天室，配备心理咨询师，及时发现、疏导、化解留守儿童的心理问题。要进一步加大村级活动中心建设力度，充分发挥农家书屋、村级活动中心、老人大学等机构的作用，打造特殊群体的“精神家园”。要加快敬老院、养老院建设，逐步完善养老体系，加强敬老院管理，解决失独家庭等特殊群体的“后顾之忧”。

我们还要把力量再集中一些。要集聚各方力量，形成帮扶合力。一方面，要整合教育、卫计、民政、文化、团委、妇联、红十字会等部门资金，建立专项帮扶资金，加大资金帮扶力度，特别是三类人员中经济贫困、身患疾病、丧失劳动能力的，要进一步提高补助标准，切实解决实际困难。另一方面，要建立包括市级领导、扶贫攻坚队、“三联三促”工作队、学校老师、乡镇（社区）卫生院、乡镇街道工青妇负责人、社保站负责人、村组干部等为主体的政府工作人员关爱队伍，并明确各自分工和责任，做到既分工又合作。同时，加大宣传力度，充分发挥志愿者、爱心企业家、乡村“能人异士”等的力量，形成全天候、全方位的关爱网络。

我们还要把发展再加快一些。发展是解决“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失独家庭”问题的根本途径。要加压奋进，加快转型，加大招商引资力度，加快项目建设的力度和速度，把项目做大做强，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吸引中青年人群在本地就业。要加快推进特色乡镇建设，发展乡镇特色农业经济、旅游经济，让青年人在家门口创业和就业。同时，要加大创业政策支持力度，加大对创业创新的金融支持力度，加强创业技术指导，大力扶持返乡创业，鼓励就地就近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