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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蒙大山里,有一片属于孩子们的桃花源

发布时间:2017-03-14 10:44:25 作者: 点击:893

【编者按】中信出版社月底即将出版的《乌蒙山里的桃花源》是一本非常特别的书,编者梁俊和周晓丹是一对支教夫妇,书中所有文图都来自他们的学生——这所学校位于云贵川交界山区的贵州石门坎。书中的短文,是这些小学生每天写作课上的日记,插图是他们的绘画。这些图文是这个偏僻村寨的小孩子们对身边世界和人的观察、感受,他们最初在微信公众号“童书乌蒙”上发表,如今集结成册出版益于网络众筹。本文为《乌蒙山里的桃花源》的序,附有部分小朋友的习作,由中信出版社授权澎湃新闻使用。


乌蒙大山里,有一片属于孩子们的桃花源

一开始,我们想给这本书起名叫《童书乌蒙》。这是一个微信公众号的名字。

童,即孩童;书,作动词用,意为书写;乌蒙,云贵川交界山区,高寒贫苦,这里代指贵州石门坎大山里的两个苗族村寨。两村寨间有一所乡村小学,建校十四年来,全国各地的志愿者老师或长期或短期任教于此。我和妻子是学校最后一批外来志愿者中的两位,任教时间两年。第一年,我们担任三、五年级的班主任及科任老师。第二年,我们继续带孩子们上四、六年级。微信公众号“童书乌蒙”所发的文章,是我们带的两个班里的孩子们写的文章。

“童书乌蒙”里的作品,大部分不是命题作文,而是每天写作课上孩子们写的日记。只是我们不称之为日记,称之为“童书”。这些孩子书写了什么呢?他们真实地记录下自己对身边的世界和人的观察与感受。积累一段时间之后,这些作品将成为孩子们、班级、苗寨、石门坎,乃至乌蒙山区历史的一部分。虽然它们可能并不伟大,但是作为每个孩子的生命记录,它们是值得被存留的。

我们的写作要求很简单,没有什么限制。同学们在教室里认真地写,老师阅读后评分。得到“童书乌蒙”称号的作品,老师会读给全班同学听。如此每日反复,对于分享和写作,孩子们的热情超乎想象。我常常和孩子们说,当他们的作品结集成册的时候,那本书就是他们的小学毕业证书。我们夫妻和孩子们都期待着这一天的来临,因为他们的作品充满着我们周遭世界里少有的真实的情绪。这些情绪很美。

郑振铎在《中国文学史》里如此定义文学:文学是艺术的一种,不美,当然不是文学;文学是产生于人类情绪之中的,无情绪当然不是文学。这些高山苗寨村小里的孩子们的文字、舞蹈、美术、音乐作品,无一不流露出对这个世界的真实的感知。其中的美来自于孩子们丰富的、真实的情感,这正是郑振铎所描述的、文学作品应有的样子。


乌蒙大山里,有一片属于孩子们的桃花源

张泽敏绘:《同学们在草坪上欢声笑语》

石门坎、大花苗与新中学校

先从石门坎这片神奇的土地说起。之所以说石门坎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原因有三:一是它荒凉贫瘠,山高雾浓,不适人居;二是如此恶劣的环境下, 它周围的群山里却居住着苗族的一个分支——大花苗,一个被旧史志称为“晦盲否塞”“蠢如鹿豕”,靠“结绳刻木”记事的民族;三是石门坎曾经来过一个著名的英国宣教士——柏格理,他为石门坎带来了稍纵即逝的信仰复兴和教育辉煌。

距石门坎(现称石门乡)步行四十分钟路程的大山深处,有两个大花苗的村寨——新营和中寨。2001 年,深圳有一位叫作吴彩金的女士看到孩子们上学路途遥远的艰辛,顾念那里的贫苦,于是筹集资金,联合政府和村民的力量,在这两个苗寨中间建立了一所小学——“新中学校”。“新中”取自两个寨名的首字,寓意“好消息中的新生”。

此后,冮柏林与卞淑美夫妇从东北来到新中学校支援教育,一待就是九年,为学校奠定了教育管理和硬件上的基础,将学校带入正轨。此后十几年来,无数的志愿者教师连续不断地投入新中学校的教育事业之中,使得教育之花在山野中慢慢开放。本书收录的文章的小作者大多数是“大花苗”,也有少数彝族和汉族孩子。“大花苗”的孩子生活在新营和中寨,彝族和汉族孩子则来自步行四十分钟之外的“草原村”,也有少部分来自云南彝良的苗寨。

彝族、汉族学生聪慧勤奋,但有些小霸道,成绩大多名列班级前茅,这和大部分彝、汉族家庭重视教育有关。“大花苗”的孩子有些胆小怯生,也有些懒惰,不过他们在音乐、美术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上美术课时,凡是举手问“老师,怎么画啊?”的一定不会是苗族学生。苗族孩子无师自通的色彩搭配技巧、挥洒自如的写意作品,常常令我们这些汉族老师汗颜。

苗族学生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情感丰富。在上绘本课、古诗文课等一些特别开设的课程时,情至深处,经常会有孩子热泪盈眶。正是在这样的情感之中,他们写下了一篇篇动人的文字。


乌蒙大山里,有一片属于孩子们的桃花源

汪珍绘:《鸟儿与人》

天生的诗人与歌者

在这里做志愿者的两年,感谢威宁县教育局和石门乡政府及教育部门给予我们巨大的教学自主空间,让志愿者老师得以开设一些特色课程,如诗文诵读与写作、对课、绘本课和视频课等。

我们的语文教育受教育家丁慈矿的影响,着重于启发孩子们对汉语的语感、意境、情感的体会。具体的做法是以周为单位教学,一周教孩子们一篇古诗和一篇现代诗,选择经典、趣味、情感独特的篇目,或化为故事讲述,或谱曲唱诵,如此晨诵午读、朗诵表演、小组PK,让诗歌渐渐融入了孩子们的生活。我们还用丁慈矿编著的《小学对课》带孩子们晨读,学习对韵、对对子,培养学生对汉语的兴趣。

绘本课则选择绘本专家哈爸推荐的多元化的绘本故事,由老师讲解、布置课后阅读,之后再组织主题绘画。此外还有每日午间的经典童话自读,晚间的日记写作……孩子们的想象力得到极大扩张,他们情感越发丰富和有深度,不但不畏惧写作,而且喜爱写作,七步成诗、提笔就来。


乌蒙大山里,有一片属于孩子们的桃花源

韩聪绘:《梦想》

孩子们笔下的桃花源

在结集成书的过程中,我们把孩子们的文章分成了几类:“乌蒙山里的桃花源”中收集了孩子们描写村寨景色、动物与植物的作品;“山里娃的生活乐趣”中,孩子们记录下乡野生活中的趣味,他们掏鸟窝、抓蜻蜓,比起城里孩子玩乐高和芭比娃娃的生活,别有一番乐趣;“我们的家和亲爱的家人”中有孩子们对家庭生活的记录,也有他们想念去世的亲人、外出打工的父母而写下的日记,读起来常常令人落泪;“夜里的梦和白日梦”中收集的是孩子们对自己的梦和梦想的记录,二者之间的边界有时很模糊;“想通了和想不通的事”中,我们可以读到这些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子”对世界和人生的思考,有些时候他们显得那么懵懂,有些时候却又那么成熟;“总也忘不了的事”,那真的是他们最难忘的回忆了;“大山深处的传说”是孩子们采访村寨老人收集而来的苗族民间故事,这些故事在苗族已经口口相传了千百年;最后,在“每个孩子心里都有一首诗”中,我们可以读到孩子们稚拙又灵动的诗歌。

起初,我们在茶余饭后谈论孩子们的作品,有时仅仅是因为有意思,有时则是被感动。后来,我们想:为什么不在微信开个公众号,让更多人看到这些孩子的作品?于是就有了“童书乌蒙”这个公众号。

再后来,我们想为孩子们出一本书。用他们自己的文章、自己的画,出一本属于他们自己的书。我们希望孩子们看见自己的创作是有价值的:一百多年前,柏格理来到乌蒙苗寨,他的日记记录着乌蒙苗民与他的故事;一百多年后,乌蒙苗寨的孩童,以孩童的目光,用一篇篇日记书写着他们所见所感之乌蒙。这是他们自己的乌蒙,承载着他们自己的历史。我们也希望,通过这样一本书,更多的老师和家长能够意识到,孩子们的生命中究竟隐藏着多大的潜力,多少的宝藏——只是我们一直以来,用太多的压力和缺乏生命力的教育方式,把这些美好、珍贵、诗意的东西给压抑甚至是扼杀了。

在编辑和整理这些文章的过程中,我们仅仅对错别字和个别标点符号进行了修改。一些按规范看来可能有语法错误的句子,斟酌再三,我们还是决定让它们保持原来的模样。一来,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留孩子们作品的原汁原味;二来,汉语对于少数民族孩子来说并非母语,我们保留了他们使用汉语书写时的习惯,这些文字对一些从事相关研究的专业人士来说,可能会成为十分珍贵的语料。

但愿这本书成为一粒种子,在所到之处扎下根,结出更多美好的果实。


乌蒙大山里,有一片属于孩子们的桃花源

韩普玉绘:《走出大山》

附:孩子们的习作

烫死弟弟妹妹的金瓜

文/韩普川

从前有一个美女,嫁给了一个男人。后来这位美女生了一个男孩儿,取名叫金瓜。等金瓜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妈妈又生了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

有一天,他们去外婆家玩儿,当他们从外婆家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块肉回来。妈妈说:“金瓜,把这块肉带给奶奶。”可是金瓜理解成把肉给奶奶看看就行了。

金瓜把肉给奶奶看后,奶奶以为要送给她了。没想到刚看一眼,金瓜就把肉拿回家了。到家以后,妈妈说:“谁叫你把肉拿回来了?你来喂你的弟弟妹妹,我把肉拿去给奶奶。”

妈妈走后,金瓜觉得弟弟妹妹太调皮了,很难养,就把他们放在一个密封笼子里,用刚开的水从上边浇到下边,把自己的弟弟妹妹给烫死了。金瓜的妈妈回来以后,问:“弟弟妹妹吃饱了吗?”金瓜回答:“他们吃得非常饱。”

过了一会儿,妈妈发现,两个小孩子被关在笼子里,孩子已经死了。金瓜的妈妈就让他把弟弟妹妹的尸体背去丢了,可是笼子是破的,所以金瓜走到半路时,弟弟就从笼子里掉了出来。

又走了一会儿,妹妹也掉出来了。金瓜走到山崖,把笼子一丢,以为弟弟妹妹都丢下去了。可是,他回家的时候,走到半路,就看到了弟弟的尸体,接着走,又看到了妹妹的尸体。金瓜在路上想,为什么我今天又遇到两个小孩儿,难道是我丢掉了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今天真是活见鬼了。

之后,金瓜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他越想越害怕,就走到山崖,自己跳下去,死了。

韩普川,苗族。

记得有一个冬天的夜晚,家访回家的路上,天色全黑,飘着细雨,气温在零度左右。我们决定走小路回家。没走一会儿,便听到呻吟声:“救救我!”走近一看,是一个私挖煤炭的人,不巧遇上泥土塌方,半个身子被埋在地下,动弹不得。我们无法救人,于是去喊学生家长帮忙。把他救上来之后,我们一起步行往寨子方向走,他说他本来不想叫我们救他,害怕罚款——私采煤炭是违法的!可是,如果再埋一会儿,他说不定连命都没了,竟然还怕罚款?!

这被救上来的人就是韩普川的大伯。在这个小小的苗寨家庭里,大人也好,孩子也好,他们都是听着自己的妈妈、奶奶讲着这样荒诞的故事长大的。

家乡

文/吴荣冲

我家门前右拐一点儿可看到很多的风景,有很大的松树,比这里的大了好几倍。我们那儿的树不像石门坎这里,石门坎这里是小松树,但我们那里的很高大,大概有四五米高吧!

然后再走过去点儿就可以看到一片绿油油的森林了,森林里有很多的小鸟和很多的松鼠喜欢在松树上玩,我看到一窝松鼠坐在树枝分叉的地方。

在森林里也有小溪,我们喜欢在小溪的旁边玩儿,也在那里洗澡;也有高大的山,也有很多的山洞。我们来找蘑菇的时候,就在森林里找,森林里有很多小蘑菇。当然了,也有大蘑菇。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找到很多的蘑菇,但是你的运气不好的话,一朵也找不到。

如果下雪了,我们就在森林里找野兔子。为什么天晴的时候不来找呢?因为天晴了就看不到脚印了,所以就不来找,下雪好找一点儿,因为下雪的时候可以看到兔子的脚印。

我们那里有很大的鸟,有野鸡,有黄鼠狼,黄鼠狼天黑了就要来找东西吃。黄鼠狼找的东西是鸡,也许是小鸡和公鸡。有只小鸡的翅膀都要掉了,血都流了出来,但是我把它们治好了。

有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只黄鼠狼就来吃我家的小鸡,一共来了三次,但是吃不到,所以就没来了。

吴荣冲,苗族,彝良县磨脚寨人。

前往吴荣冲家乡的路途,对于老师们来说真是印象深刻。有一回,我们和吴荣冲相约去他的家乡看看,结果这个约定让老师们吃尽苦头。我们下午五点从学校出发,步行直至深夜十一点到达,共耗时六小时,一路翻高山、越悬崖、徒步过河、竹鞭打狗、雨中夜行……对于孩子们来说这些是家常便饭,对于我们来说则苦不堪言。

不过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六个小时的山路竟然带我们走进了一个和新营、中寨很不一样的世界。位于山峰云端的磨脚寨,树木高大、枝叶茂盛,小黄花装点着青草地,成群的绵羊与骏马在山坡上吃草。更为难得的是,政府禁止烧煤的政策使得寨子里的民居变得干净起来,苗家的朋友们外表看着也更为精神。

羚羊姑娘

文/韩红

从前,有两兄弟,大的已经有老婆了,小的还没有,小的每天去打猎。

有一天,他捕到了一只羚羊,当他想拿斧头打它时,羚羊突然说:“你别打我,带我和你一起放羊吧!”那位年轻人就说“好”,就把羚羊带回家了。

回到家,吃晚饭时,他拿喂狗的碗舀饭给羚羊吃。过了很久,年轻人才带羚羊去放羊。他让羚羊帮他看着羊,然后躲起来看羚羊。没想到,那只羚羊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到了天黑,他就把姑娘带回家了。

吃晚饭时,他拿了干净的碗舀饭给羚羊姑娘吃了。羚羊姑娘说:“我不用这个碗,要用每天用的那个。”年轻人不肯,最后羚羊姑娘还是拿干净的碗吃饭。吃完饭,年轻人就带姑娘睡觉了。第二天早晨,他俩一起去地里干活,干了一会儿,羚羊姑娘觉得头有点儿疼,先回家休息。一回到家,发现年轻人的大哥大嫂把她的皮给烧了,只剩下一小块。后来,他的大哥大嫂,为了羚羊姑娘能不走,跟他弟弟结婚,就把最后一小块皮也烧了。羚羊姑娘就在地里死了。年轻人伤心地把她埋在地里了。

所以现在,我们的人死了,才会埋在地里。

韩红,苗族。

韩红的父亲念过初中,娶了彝良苗寨的女人做妻子,渴望生个男孩儿,但一连生下五个都是女孩儿。他也不嫌弃,关心爱护每个孩子。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十分重视教育,并严厉地禁止孩子们恋爱。女儿们乖巧、懂事,不过她们也会瞒着父亲偷偷谈恋爱。

年幼时听过的故事里的价值观,或许会影响人的一生。韩红记录下来的这个苗族故事里透露出大花苗的婚姻观,与老师们眼前的现实十分一致:青年男女总是先同居、后结婚,如果双方不满意,家长也同意,则分开。老师最头疼的是,早婚、早育以及女学生突然跟男人跑掉的事情,这在自己的班级中时有发生。

善良的老奶奶

文/梁越梅

昨天我回家,天已经黑了。我正在画画,奶奶就来了,她说:“小梅,给我捶捶背。”我就放下了自己的笔,轻轻地给奶奶捶背,因为奶奶老了,已经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我给奶奶捶着背,奶奶说:“新营的一个老人死了。”我就问奶奶:“是谁啊?”奶奶说:“以前我们一起背过南瓜给她。”我就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位老奶奶。以前我们去她家的时候,她给我们鸡蛋,还做了丰富的菜来给我们吃。

我想:为什么人会死?为什么会死却要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那位老奶奶是不是在天堂,在天堂看着我们所有的人。我的哥哥、爷爷都在天堂吗?他们是不是也正在看着我们?

那位奶奶这么善良,她一定会去天堂的。要是那位老奶奶还在,那该多好呀!因为她可能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妈妈说,明天要去新营看一下,安慰她们的家人。我想:要是我也能去看一眼,那多好呀!可是明天还要读书。如果她在星期五死的话,我就可以星期六去看她了。可是晚了一天,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看她了。

今天我起来时天还很黑,我就回去睡了。我梦见那位老奶奶活了,她在家里做家务事。我和奶奶去了她家,她好心地对我说:“孙女呀!你要好好读书,以前我们没有这么好的老师和学校。”我就想,如果我在以前的时候长大,那么我现在很老了吧,可能已经死了吧!她去拿了一些葡萄来给我们吃,那些葡萄就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心。

我以后会好好学习的,虽然有时候还是不认真。我要努力学习,可是很难做到认真学习。突然,那位老奶奶不见了,我很伤心。她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刺在我的心里。我会努力,克服懒惰的习惯。

我醒来了,发现只是一场梦,不是真的。我想:可能是我太想她了,所以才梦见她的吧?真是日夜所思,梦久天长呀!

梁越梅,苗族。

梁越梅文章里提到的善良的老奶奶,我见过两回。

第一回是因为二年级的“大姐大”张那庆肚子疼,无法坚持上课,于是我送她回家。“大姐大”住在小龙洞乡的偏坡寨,为了在这边上学寄宿在外婆家。那是我第一次去“大姐大”家,也第一次见她的外婆,也就是梁越梅文章里提到的善良的奶奶。

驼背的老人让“大姐大”躺在床上休息,然后就走了。我陪了“大姐大”一会儿,问她外婆上哪儿去了。她说,外婆去找人为她祷告去了。

过了一会儿外婆回来,我们在路边坐下谈天,谈了没几句,外婆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她说:“老师们要走了?我们的心舍不得你们走。”我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哭。

不久之后,老师们没有离开,还去“大姐大”家家访。那时外婆感冒了,躺卧在病床上。这是第二回见面。

半年后,我们去参加了她的葬礼。她住的小屋子被清空了,打扫得很干净,四周摆放着低矮的长凳。收拾完了,唱赞美诗给老人送行的人才离开,他们在山坡上继续歌唱……赞美上帝的歌声止息了老人一生的劳苦,送她归回尘土。(文/梁俊 周晓丹)